A8:副刊总第3212期 >2024-04-29编印

那 一 方 热 土
刊发日期:2024-04-29 阅读次数: 作者:  语音阅读:
  

马孝义




  暮春时节的一场雨,下得很大,从深夜到清晨,从未停歇。
  本以为该择日而行了。然而,钟峰村那边的朋友说,他们那儿一片晴空,没有雨,也没有雾,还很清凉。看山看水,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情之切切,当然却之不恭,莞尔一笑,就去了。
  20多年前,大约也是这个季节,我送妻子去一个偏远的地方报到,天空依然下着雨。妻子是从县城下去的,心情本来有些落寞,加之阴沉的天气,更添一缕愁绪。好在后来,那里的同事和街坊邻居对这个异地而去的女子给予了不尽的关怀。柴米油盐,事无巨细。工作了四个多月,调回原单位那天,众多乡亲千叮咛万嘱咐,挥手作别之际,妻子早已泪湿衣襟。
  那段岁月难忘,那里的乡邻可亲,那里的一草一木可爱。
  那个地方叫明镜。
  当时明镜还是一个乡,场镇狭小,居民不多,商贸也不发达,许多紧俏物资,需要在邻近的新胜去购买。
  如今,明镜划归新胜镇管辖,原先的场镇所在地,成了钟峰村委会驻地。
  车辆抵达钟峰村时,朋友已在场口等候。他是那里的驻村第一书记,已去近两年,对当地的情况,也了然于胸。
  朋友邀我去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想把村里拿得出手的几个有看点的地方介绍给我,目的是为他所驻的村做些宣传,他认为,这样或许能为钟峰村的发展起到一点作用。
  其用心之良苦,让人心生感慨。
  先去的是瓦房子。一个古老的院落,名称如此简单明了。叫习惯了,就懒得再改。年轻人外出打工,留守在家的几位老农,佝偻着身躯,用不甚清晰的语言,讲述着这座房子以及房子最初的主人的陈年旧事,亦喜亦悲,亦悲亦喜。
  数年前一场大火,顷刻间将完整的院落烧毁一半。火灾无情,天不佑人,世事令人唏嘘。
  从现存的几间房屋来看,依然能窥见一斑。想当年,主人坐在宽敞明亮的堂屋里,从高大的朝门望出去,对面绵延秀美的群山和夕阳西下映照的晚霞,那场景,依然近在眼前浮现。
  尽管现在看上去不见了当年的繁盛,但房前屋后的翠竹、果树、田畴、庄稼,还有鸡鸣、犬吠,无不显现出一派盎然的生机。
  又去了明镜书院。明镜书院最初叫张家院子,修建在张家坝那片宽广平坦的坝地上,现在编为新胜镇钟峰村9社117号。
  之所以把这名号记得如此清楚,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里曾经走出过72名大学生。真是无法想象,甚至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事实,毋庸置疑。朋友随口举了几个彼此都熟悉的名字。果然名实相符。
  听当地老百姓讲,他们往上推几辈十几辈,院子都存在了,具体什么时间建成,说不清楚,因为没有文字记载。抑或有,在兵荒马乱的年月,或饥寒交迫的逃荒路上,拖儿带女,恐怕早就弄丢了。
  为了不把遗憾再次留给子孙后代,现在,当地政府着力对书院进行修缮,以期将较为真实的一面展示给世人。
  在一间布置成书屋的教室里,因地制宜,共设六张课桌,六个坐垫。盖因平生未曾读过私塾,更比不得那72位饱学之士,遂与朋友一道,选择了前排的座位,虔诚地坐下,聆听先生的教诲: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沉思良久,回味再三,不忍离去。但放学的钟声已敲响,仿佛先生催促:离去吧,外面的世界大着呢。
  转而向先生深深鞠一躬,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书院。
  感叹这方热土,感叹这块风水宝地,感叹这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好生令人敬仰。
  再就去了供销社。严格说来,它已不是真正意义的供销社了。只不过,当年站柜台的人,当年搁置的玻璃货柜,还有靠墙而立的木质货架。人是当年的人,物是当年的物,没有一点走样。单是那把老旧算盘,虽乌黑发亮,但至今还用着。年轻的柜员已老,70多岁了吧,算盘拨得五指翻飞:一上一,二上二,三下五去二,四下五去一……
  历史的色彩已褪,背影已远。但供销社曾经的辉煌却成为一代人挥之不去的记忆。
  万万没想到的是,时隔多年,它居然在明镜老街上还能以本色出现,还那么原汁原味。
  我思忖,这算不算一种文化的传承?
  在朋友的带领下,还去参观了诸多景点,譬如大石包、东岳庙、明镜岩、连二院子等等。处处皆有故事,个个都有传说。
  看似看了,但意犹未尽。
  想说的是,就这么个小小的村子,人文也罢,地理也好,那么多丰富的内容,许多都还不被外人知晓。养在深闺,人未识啊,甚觉可惜。
  那么,在乡村振兴战略实施的当下,钟峰村是不是还应该多一些思考,多一些努力,在已有成绩的基础上,励精图治,赶超发展。
  相信参与钟峰村建设的引领者们,更会认识到,要改变钟峰村的面貌,脚下的路还很漫长,还需继续挥洒汗水,倾注心血。
  诗人艾青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借此诗,算是与朋友共勉吧。
  钟峰村,我们期待着你旧貌换新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