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去了南方,已经记不起是第几次给妻子讲述这个故事了,每一次,妻子都是将头靠在我的肩上,在故事行将结束的时候,送给我那个让人消魂的唇吻,然后说,一切都是缘分。
是的,我相信一切都来自缘分。无论如何我都没有料到那次南方之行,会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上,给我安排一次短暂的停留,爱的初始到归宿,这一人生最难忘的时光,都缘于我的那次南方之旅。
南方的天空在我的印象中总是晴朗的,就像愉快的心空那样一片湛蓝,阳光灿烂,明媚动人。也就在那样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打算结束我的南方之行,告别南国也许是人生中最后一次愉快的旅行。留念的途中,我猛然记起了儿时一位名叫山山的朋友曾写信告诉过我她就在这南方的一个小镇上工作。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立即涌起了决定去看一看他的念头。
十多年前,她随父母一起举家南迁,后来考中了市内一所邮电校,由于她优异的成绩在那所学校连续几届毕业生中都是少见的,学校准备让她留校,但她申请一定要回到父母工作的这个小镇上来,她说她从来没离开过父母。
工作不久她就写信给我,叫我有机会去她那儿玩,当时我想我怎么会跑到天隔一方的她那儿去呢。可是如今,倒还真应了她早日的盛情之约。
我把沉沉的背包挂在肩上,帽沿拉得低低的,把初夏灼热的太阳隔得远远的。一些操着南方口音的人讲着陌生而又新鲜的语言,却让人感到一种亲切,一种详和。在一家百货商店的门边,我向一位抽着烟的老人打听到邮电所在小镇的东头。叩响二楼第三间的房门,我猜想着开门的这位女孩会以怎样的表情看我,然后恍然大悟一般热情地把我让进她的居室。可好久之后,里面并没有动静,我试着推了推门,原来门没有上锁。山山出去了。
还没有来得及放下背包,就听见清晰的足音自楼梯拾级而上,儿时的得意之情又从心底泛起。站在门的背后,我悄然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门慢慢地开了,她是侧着身子进来的。
“啊!”我的心里惊奇得差点发出了声,那一头从肩上滑落的秀发,那黑色短袖下垂露无余的嫩如鲜藕的玉臂……
我还是下意识地将双手从她的发际间拢过去,蒙住了她的双眼。
“是山山呗,还有什么让人猜不着的。”
我惊得呆了,被我蒙住眼的这位女孩竟不是山山!
一种犯罪的感觉陡然而生,我这童心未泯自作聪明的东西!此时我真是恨地无缝,我不知道我当时的脸是何等的尴尬难堪。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终于,我情急生智,一侧身闪出了房门,然后逃之夭夭。
事隔三月,南方的天空也许该是晴空高远,凉风习习了,而那明白真相后的女孩是否初始依然,早把那些吃惊忘却于脑后了,而负疚在心却又不敢声张的我却夜夜为之失眠。
或许是性格使然,我的怀旧的情绪总是很浓很浓,怕是我这一生中无论如何将也无法摆脱对那位南方女孩歉意的情感了。总是寻找一种赎罪的机会,而真的这种机会到来时,我又未必有那份勇气向她说明自己为什么有那次愚蠢的举动,原因是:她会原谅我吗?
可是世上的事情总是发生在预料之外。
有一天突然收到山山的来信,她说她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次蒙住眼睛的一定是我。他相信那是一场误会,完全是由于儿时的两小无猜心地纯真的缘故导致的一个啼笑皆非面红心跳却又很有趣味的故事。“漆霞原谅了你,她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女孩。”山山的信中这样写道,“她和我都欢迎你第二次来玩,不要有什么不安。”
我终于打消心头沉郁多日的顾虑。为山山的聪明更为漆霞的宽容所感动。
我决定再次去南方。
后来的故事便掺进很多缠绵的情意,在无数次的接触和意味深长的书信往来中,那位名叫漆霞的女孩竟喜欢上了我这位傻气十足而又相貌平平的男孩。
我在给妻子讲诉这个故事的时候,她常常羞涩地红着一张脸陶醉在往事的回忆中,从她浅浅的微笑和睫毛下一对晶亮的眼睛里,我再次看到了青春的美丽。
是的,一切都来自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