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4版:副刊·本土作家总第522期 >2019-07-19编印

吃 饭
刊发日期:2019-07-19 阅读次数: 作者:  语音阅读:

  


  人生在世,吃穿二字。所以吃饭应该是一件很大的事情。“男饿三天女饿七。”三天七天之后,即使没饿死,恐怕也是气息奄奄,半天拖不起脚了。
  早年生活贫困,吃饭喷香,白米干饭不常吃,平常把清稀饭喝饱都算不错了。有更贫穷的家庭,每天只吃早晨和中午两顿,到了晚上则关门闭户,一家大小蜷着脚儿睡瞌睡,因为晚上不做事,不消耗体力,吃了饭压床铺,没那个必要。乡间小儿胃口好,生熟冷热都吃得进,个个都像饿死了来投的胎,只要饭一煮熟,全部都往桌上爬,清口水长流,你抢我的碗,我夺你的筷,争得打架雷吼。要是哪顿饭菜弄得好一点,就顾了嘴巴不顾肚皮,大人不招呼,吃饭不晓得放碗,宁肯胀起病,不愿碗里剩。有尺度没掌握好的,干饭在肚皮里发胀了,打饱嗝,撑得哭,不得不找医生拿消食片。
  小时候调皮做错了事,大人的惩罚就是:莫拿饭给那娃儿吃,吃多了打圈板。这种惩罚很不好受,不仅挨饿,而且挨骂。
  早年间,我家乡的人做事特别亡命,活路非要做到饭煮熟了,等着小儿呼唤才回家,那小儿的呼唤又很是实在,总是吃什么喊什么,绝不假打。只要到了中午时分,院子里常常是小儿扯声卖气地呼喊:爸爸爸,回来吃红苕汤了;哥哥,回来吃南瓜稀饭了;姐姐,回来吃瘟猪儿肉了。当年猪瘟病流行,经常死猪。猪死了,大人忧愁,小娃儿不醒事,心里还有一丝高兴,因为有肉吃。
  也有极少数不耿直者,本来吃的是牛皮菜块块,却偏要喊吃老腊肉,或者吃的是清汤寡水的白菜汤,却喊吃酸萝卜炖鸭子。那菜品高档得让人垂涎欲滴。这种呼喊都是大人教的,其目的在于为儿子找个好媳妇。因为家太穷了被人看不起,儿子必打光棍无疑。
  往事辛酸,不堪回首,那年月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在呼喊声中虚假显富,实乃不得已之事。
  今人吃饭,其概念有所改变。都说酒醉聪明人,饭胀哈脓包。又说,酒是粮食的精华,只要酒喝饱了,还吃啥子饭?其实那完全是整傻儿的,要是拿上几顿不吃饭,试看你还有几个精力在酒桌子上继续跳。所以,饭是要吃的,至少米汤都得喝几口。
  不过,有时候请客,一味的去照顾别人喝酒,东劝西劝,倒是自己先喝麻了,菜也没吃几口。临到散席之时,服务员才端一盆饭来,吃与不吃,任其自便。酒麻得差点都梭桌子脚脚了,哪还吃得下饭。吃饭,一下子退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细细想来,那饭其实吃得名不副实。请客吃饭,倒不如说是请客吃酒。
  现今生活条件好了,在家里吃饭,也常常佐以几菜一汤,味道鲜美,营养丰富。常言道肥从口出。胃口好的人吃东西不择食,好的孬的都能整几碗,久而久之,便落得个大腹便便的样子,说话喘粗气,走路像企鹅,心脑血管一类的疾病也随之而来。难看,并且难受。
  女人爱美,唯怕长胖。但在香美的饭菜面前,意志往往又不是愿望的对手,常常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所以宁愿先吃了再说,吃后长胖了,又不惜血本买减肥药。吃,然后胖,胖,然后减肥。循环往复,周而复始。为去为来,都是为一张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