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4版:要闻总第472期 >2019-05-09编印

老马专栏
刊发日期:2019-05-09 阅读次数: 作者:  语音阅读:


  

  开栏语:《潼南日报》编辑马孝义,30多年来一直坚持业余文学创作,写有大量诗歌、小说、散文、随笔等。散文集《散漫集:马孝义作品选》近期由中国书籍出版社出版发行,全国新华书店经销。其作品风格多样,或机趣幽默、轻松活泼;或直抒胸臆、简单明了。特别是一些谈天说地的小品文,可让读者在紧张工作之余,会心一笑,茶余饭后,大可消遣。

蚊 子

  蚊子比犁田的水牛小数百万倍,它嘴巴上的吸管比锈花针还小,但越小越肯钻。人和动物的皮肤本身没有缝隙,它却能够把吸管从皮肤伸进去吸食血液。蚊子的腰杆上长有一对翅膀,属于“飞起吃人”的东西,吃饱喝足后,翅膀一拍,又飞走了。
  蚊子怕烟,怕火,怕动物的尾巴,更怕人的巴掌。人的巴掌准而狠,要断送蚊子的老命。动物的尾巴有驱蚊的功能,只要屁股一带隐隐作痛,就晓得是蚊子在作怪,于是尾巴一甩,蚊子重则丢掉性命,轻则被打断一根脚杆。
  牛的尾巴有两尺来长,身体的后半部都在打击的范围之内,蚊子落入其中,挨打的可能性极大,其前半部离尾巴太远,已经鞭长莫及,但牛站起来,身子朝墙壁一靠,碰巧也会把蚊子挤死,即使挤不死,也能把蚊子吓飞。猪的尾巴太短,有事无事都在甩,对于蚊子来说,完全是白甩了,蚊子趴在猪的背脊上,两个眼睛盯着猪尾巴根儿笑兮兮的,“你甩得再凶我都不怕你。”把猪气得哼。
  蚊子虽然小,但头脑是有思想的,它从来不去叮咬鸡鸭鹅一类的动物,这类动物的羽毛厚如绒毯,蚊子的吸管再长,也无法抵达它们的皮肉。蚊子奈何不了鸡鸭鹅,吸食不到它们的鲜血,怀恨在心,所以一旦见了有缝隙的禽蛋,马上带着细菌飞过去,让蛋速朽。
  菩萨和人的相貌差不多,身体胖胖的,长年累月也不见走动,蚊子轻而易举地飞到菩萨身上,没想到吸管都抵弯了,却伸不进去,于是有人笑说:“蚊子咬菩萨——找错了对象。”蚊子则反唇相讥:“你以为我有你那样笨!我早都晓得菩萨是吃素的,身上没得血。我趴在菩萨身上,是飞累了在歇气。这点都看不出,还配做人。”
  蚊子吃人血,反而踏屑人,所以人对蚊子恨之入骨,一个蚊子巴到人的脸上,人一巴掌扇过去,即使打得自己嘴巴歪,也非把蚊子弄死不可,从脸上抠下来,看见蚊子已经不成形状了,还不解恨,放到拇指和食指之间,一搓,蚊子顿成肉浆。
  然而,一个蚊子被打死了,另一个蚊子又飞来。人清楚地意识到,即使把自己的脸打烂了,也难得把蚊子打绝种,所以,想出的办法是用烟曛,用药灭。夏日的傍晚,在院坝里倒一背湿柴,引来火种,慢慢闷捂,湿柴燃不起明火,但烟多,经风一吹,四处飘散,人坐在柴堆边,翘副二郎腿,或抽烟,或喝茶,或聊天,逍遥而自在。
  此时却可怜了猪,烟曛慌了的蚊子全部跑到猪圈里,密密麻麻地趴在猪身上,肚皮吃得透亮。人气慌了,把灭蚊灵粉剂拿来兑了水,一条自制水枪满屋喷射。刺鼻的药味立即让蚊子中毒,昏厥,然后死亡。剩下的药水倒进粪坑里,想把幼虫和虫卵都斩尽杀绝。然而,这毕竟是一种愿望,过不了几天,蚊子依然从四面八方飞来,在人的家中召开“蚊代会”,嘤嘤嗡嗡,自由发言,饿了,继续吸食人畜的血液。

吃 烟

  吃烟是一种不良的嗜好,一旦上瘾,则很难戒掉。吃烟者,十有八九都生过戒烟的念头。之所以要戒,起码有两点害处:一是伤身,二是费钱。有烟瘾特别大者,每天吃两三包烟,指头腊黄,牙齿漆黑,形容枯槁,面带菜色。那无精打采要死不活的样子,活脱脱一个“烟鬼”形象。
  烟鬼与酒鬼、赌鬼、色鬼并列。烟鬼吃烟,酒鬼喝酒,赌鬼赌钱,色鬼嫖娼,凡与鬼沾边,都让人鄙夷不屑。不过一般人吃烟,只是过瘾而已,而且瘾不大,一天吃一包而已,这种人还够不上资格称烟鬼。真正意义上的烟鬼,他们身上无烟了,可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害羞地捡地上的烟屁股吃,可在无烟可吃的时候裹报纸当烟,可在月黑风高的夜晚跑两三里路去敲鸡毛小店的门买烟。烟鬼为了吃烟,他的精神就有这样出奇的好,他不吃那一口仿佛要过命。如果叫这种人戒烟,简直比登天还难,而且他越戒烟瘾越大。
  实在戒不脱,接下来就找出万千条理由,既安慰自己,也搪塞别人,甚至拉一个知名人物作挡箭牌,说某某吃了几十年的烟,先是吃水烟,后吃叶子烟,再后来就吃两头点的纸烟,没有过滤嘴,照吃不误,听说早年间还吃过鸦片,你说烟会伤他的身体,但他还活了八九十岁!
  所以说吃烟减寿,简直是赊些话来说。
  这些理由不一定站得住脚,自己心头明白。但为了有烟吃,你不强词夺理,又有啥办法?所以对于因吃烟患肺癌的例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充耳不闻。世上一些事情说得做不得,一些事情做得说不得。道理是一样的。
  只有最笨的烟鬼才会去反问:“未必吃了烟就一定会得肺癌?”所谓问事得事,说话钻口袋。把话递到别个嘴边去,自己把自己套起。这种人的脑壳未免太简单,不足取。
  未成年时学吃烟,图的是好玩,但又不敢明目张胆,往往背了老师或大人的眼睛,去隐蔽之处,猛抽几口出来,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到底还是被闻出了烟味,老师的处罚是站黑板,家长则用黄荆条子打手心。既触及皮肉,又触及灵魂。
  自幼吃烟很受约束。因为没有钱,只能偷烟吃,或者偷了钱买烟吃,长大后经济独立,吃烟有自主权,就试着卖包烟衔一根在嘴上,并学着吐烟圈,从嘴里吸进去,再从鼻孔里喷出来,一副极优雅的样子。但祸根也由此埋下,而且烟瘾越来越大。
  总而言之,吃烟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俗话说,吃烟只为吃喝皮,如果你本来不吃烟,但别人散一根给你,你拿过来就放到嘴上去拗起,恐惧从此以后,要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后悔莫及。
  所以说,最好还是莫去吃烟为好。占便宜吃喝皮,那是更要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