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4版:副刊总第634期 >2019-12-25编印

泥鳅
刊发日期:2019-12-25 阅读次数: 作者:  语音阅读:

  

  泥鳅在浅水中游荡,在稀泥里穿行。脑壳尖,尾巴扁,体长不过七八寸,全身光滑,转身利索。眼睛小如绿豆,没眼皮,“死不瞑目”。
  泥鳅肉质细嫩,营养丰富,有水中人参之说。乡下人吃泥鳅,先把铁锅烧烫了,从油罐倒些猪油放到锅里,待油化了,则将活蹦乱跳的泥鳅一下子倒进冒着青烟的油锅里,立即盖上锅盖。特别注意的是动作要快,慢了,跳动的泥鳅从锅里蹦到地上,还带着滚烫的油滴飞溅到人的脸上,烫起果子泡后,十天半月一脸烂像。泥鳅在锅里不到几秒钟,顿时毙命,死得梆硬。此时再将泡萝卜丝丝泡海椒颗颗一类的东西倒一碗在锅里,舀半瓢凉水,沿锅边淋下。“大火豆腐细火鱼”,慢慢煨煮,十来分钟后,用豆粉勾点薄芡,无豆粉也可出锅。其味道之鲜美,让人馋涎欲滴,一口一根,连肠子和骨头都吃了。说是不干不净,吃了不生毛病,而且一样的补人。
  泥鳅,人爱吃,猫儿更爱吃。几日不闻鱼腥味,猫儿走路无精神。小时候我家喂的那只黄猫,典型的好吃嘴,十冬腊月泥鳅不好捉,连螺蛳蚌壳都要给它摸两个回来,在灶孔里烤干,舂成粉末,一顿拈一小撮在稀饭里,搅匀。将就猫儿吃饭,比服侍老祖先人还周到。有啥办法,你要央求它捉耗子。所以每每弄到泥鳅,若是数量少,则留给猫儿吃。
  泥鳅难捉,只因其体滑无比,在手中稍一用力,则从指缝间跑掉,一头钻进稀泥里,瞬时不见踪影。秋天稻谷收割之后,是捉泥鳅的好季节。只要水田里脚印窝的水是浑的,则里面必有一条泥鳅,两只手轻轻下去,又轻轻捧起来,连泥带水放进笆笼,泥鳅就怎么也跑不掉了。后来乡村里安了电,有胆大者牵根火线到田里,闸刀一闭,泥鳅的周身都麻透了,从泥里钻出来,白翻翻的浮在水面上,只管伸手拣,一点不费力。但那行为太危险,隔不了好久就听说某某地方有捕鱼者被电死了。
  泥鳅也有害人不浅的时候。“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因为善于打洞,泥鳅有时把田坎钻穿,农田里的水漏干后,大旱年辰找不到水源补给,眼睁睁看着田块龟裂,扬花后的稻谷饱不起米,人都气死了。农民要是此时见了泥鳅,简直鬼火从头顶冒出,把一根泥鳅狠狠地搭在地上,“叭”的一锄捶下去,顿时把泥鳅打成肉浆,还得恨声道:“你钻,我看你现在还往哪里钻!”
  早年田里的泥鳅甚多,现在化肥用得多了,泥鳅成活率低,有人开始人工饲养,如果用普通的饲料喂养则罢,问题是有利欲熏心者,为缩短养殖期,听说用避孕药喂。而城里人爱吃火锅,火锅店的菜谱里都有泥鳅这道菜,男女都喜欢吃,经常进火锅店的女人数年不怀孕,大小医院跑遍了,肚皮仍然鼓不起来,男的怪女的,女的怪男的,却没想到罪魁祸首却是不起眼的泥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