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4版：副刊
林晖
一
一条蜿蜒的江水将小城轻轻地分割成两爿。
一爿是弯弯曲曲的老城，轰轰烈烈地进行着旧城改造，挥舞不停的塔臂向人们昭示，这里正经历脱胎换骨的变化。
一爿是日新月异的新城，发展的触角还在不断地向四周延伸，人们不知道这片过去荒芜的土地，还要崛起多少高楼大厦！
繁华而又不失宁静的小城，流淌着许多动人的故事！
雨荷和她朋友的故事就是小城故事中的浪花一朵。
雨荷在新城经营一家凉粉店。
雨荷的爸爸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妈妈是一位心灵手巧的女人。
爸爸在坝上守着家里一亩三分地，几十年如一日，木讷而又机械地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耕田梨土，种粮种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消耗不完的粮食菜蔬，就挑着担子沿街叫卖，落得几个零钱补贴家用。
妈妈会调制一手美味的凉粉，在老城川剧团对面经营一个凉粉摊。数十年间，这个小小的凉粉摊，让熙熙攘攘的小城市民和南来北往的外地游客唇齿生津，味蕾留香，他们记住了小城这个热情好客的女人，也记住了小城凉粉这道“金字招牌”！
从开始懂事到妈妈的凉粉摊前帮忙起，雨荷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来一碗！”
当颤悠悠、亮晶晶的凉粉，浇上红光油亮的汤汁，撒上片片翠绿的葱花，端到食客面前时，无论是腋下夹着公文包，一本正经的国家公职人员，还是袅袅娜娜、娉娉婷婷的时尚女子，都忍不住馋涎欲滴，顾不得那么多斯文和讲究。有空余木凳的，不干不净，拣了坐下。没拣着的，站着也行，蹲着也行，先吃为快！吃了一碗，往往挡不住诱惑：“再来一碗！”
一个简陋的凉粉摊撑起了一个普通家庭的日常开销。然而，造化偏偏弄人，几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让一辈子要强不服输的妈妈瘫到在床。
妈妈躺了三年，雨荷高中辍学，侍候了三年。如今妈妈渐渐康复，已经能够下地，拄着拐杖行走了，雨荷悬着的心慢慢松弛下来。
“母亲生病，妹妹又在读大学，得想点办法，减轻家庭负担。”雨荷在心里琢磨着。
浸润在凉粉芳香中长大的雨荷，想到了和他们家相伴多年的凉粉摊。
花园一般的小城像个十八岁的姑娘越变越漂亮，摆个路边摊显然会成为美女脸上的“伤疤”，卖凉粉也该提档升级了，东拼西凑，雨荷在新城租下一处门市，开起了这家店面。
这一带很闹热、很繁华，店铺很多，隔壁是一家水果店，对面是一家理发店，稀哩哗啦的卷帘门声常常叫醒这里的清晨。
水果店里没顾客时，店主王妈总爱到雨荷店里坐坐。
忙前忙后的雨荷，没有闲暇和王妈说话。
王妈常常自发感慨：“雨荷呀，我总结几十年的经验，女人这东西，就像一枚莲子，命中注定是苦的，能干的苦，不能干的也苦；会挣钱的苦，不会挣钱的也苦；靠上男人的苦，没靠上男人的也苦；有儿有女的苦，没儿没女的也苦！”
“王孃孃，我看你说的也不全对。”雨荷一边“咚咚……”地切着凉粉，一边抬头看着王妈。“你不见那些富二代妹儿，妈老汉有的是钱，成天喊着‘世界那么大，我要去看看’，开着奔驰宝马，这里游，那里耍，日子过得嗨嗬得很！”
“妹儿呢，今天不苦，不意味着明天不苦。明天不苦，不意味着以后不苦。女人这东西，就像莲子，命中注定是苦的！”王妈对自己的观点深信不疑。
雨荷突然觉得没有多少文化的王妈，谈起女人的话题，像一个学识渊博的哲学家。